全球最大的人力资源管理咨询公司美世咨询近日发布了一项2010年的生态城市排名,专门以用水、垃圾处理、污水排放及空气污染等范畴评分。北京和上海的排名均大幅靠后,上海排名第152位,而北京的排名在第181位,得分比仰光和哈瓦那都低。这让致力于打造国际大都市的北京和上海颜面无光,当北京对世界城市孜孜以求,上海为世博会欢欣鼓舞的时候,城市与垃圾之间的战争,已近在咫尺。
以北京为例,2009年日产生活垃圾大概是1.83万吨,年产669万吨,北京有90%的垃圾进了填埋场,垃圾填埋一年要用掉500亩土地,北京现在约有17个垃圾处理场。今年,北京将有10座垃圾处理设施到期被陆续关闭,届时,北京每天大约有10770吨垃圾无处堆放。
随着城市不断向外扩展,北京的垃圾处理设施也不断地外扩,从最初的四环五环、外移到六环,甚至河北等地。一些达到年限的垃圾填埋场,有的被建设成为绿地,有的甚至被用于修建两限房和保障房。有的垃圾填埋场和光鲜亮丽的高楼大厦仅一墙之隔,丰台的填埋场半径700米内就是著名的总部基地和世界公园,周边有十多个住宅小区和十多个村庄,涉及人口七万多人。北京周边的填埋场多是上世纪90年代规划设计,选址、处理工艺和技术也是十多年前的标准,很多有害垃圾和建筑垃圾也一埋了之。在大兴区的垃圾转运站旁,你可以看到这样的场景,转运站周边全是菜地,垃圾污染了地下水;而大棚蔬菜需要浇水灌溉,水又是全部取自地下;奶牛在被污染的河中饮水,羊群在垃圾场上寻找食物;不仅仅是垃圾焚烧的二口恶英会危害健康,填埋造成的污染已通过各种途径渗透到我们的生活中。
处理垃圾的主要方式有焚烧、填埋和堆肥。发达国家以焚烧发电处理为主,而中国人的厨余垃圾多,水分含量大,焚烧发电困难,90%以上的垃圾靠填埋处理,其中包括巨量的建筑垃圾。
中国的城市化进程习惯了大拆大建的粗放模式,产生了巨量的建筑垃圾。根据行业标准,拆除和建设都会产生不同数量的建筑垃圾。施工每一万平方米的房屋将产生500吨~600吨垃圾,如果拆除同样面积的旧建筑,垃圾产生量就将多了13倍,高达7000吨~1.2万吨。1995年的日本神户大地震产生建筑垃圾1850万吨,如果按照建筑垃圾的产生量计算,北京每年都像是发生过一场大地震。
建筑垃圾的处理情况也同样触目惊心。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地理系博士高世扬花了一年时间,调查北京建筑垃圾的回收情况。他得出了一组惊人的数据:在北京每年产生4000万吨建筑垃圾中,回收利用的还不到40%,其余都以填埋的方式进行处理。据他调查,只有10%的建筑垃圾会被运往指定的消纳场所,其余的或被随意倾倒,或被运往非法运营的填埋地进行处理。按每万吨建筑垃圾占地2.5亩计算,未来20年,中国的建筑垃圾增长会进入高峰期,将直接加剧城市化过程中的人地冲突。
中国的垃圾分类和垃圾综合利用进展缓慢,政府相关部门不作为是根本原因。垃圾分类仅仅是垃圾处理的第一个环节,从分类到压缩、运输、堆肥、填埋要经历很多环节和复杂的工艺,具有中国特色的是,这些都属于不同的分管部门,垃圾分类归城管委管,有害垃圾的处理却归环保局管,可回收垃圾归供销社管,过期药品属于药监局管……政出多头的最后结果是遇着问题互踢皮球。自2000年开始,政府就在南京、广州等地进行垃圾分类试点,经历十余年的推广,我们的政府部门似乎仍然没有准备好。实际上,很多城市,除了在垃圾桶上标明“可回收垃圾”和“不可回收垃圾”外,其他环节几乎一片空白。
2009年以来,很多城市垃圾焚烧项目遭遇公众阻力。垃圾处理似乎走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填埋处理,不仅会产生恶臭气体,污染空气和地下水,同时大量占用土地;焚烧处理,由于争论激烈、技术复杂、投资巨大等原因,进展迟缓。填埋不可持续,焚烧又遇阻,其他方式尚未成熟——在这样的进退维谷中,政府和居民不断博弈,垃圾却日复一日不断堆积,如果处理不当,三千里锦绣河山恐成垃圾河山。(作者为安邦咨询高级研究员)
提交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