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废成金：参观丹麦运行四十年的垃圾焚烧厂（组图）

文并摄影/苏苏

如果说，丹麦之行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在参观哥本哈根垃圾处理厂AMF（Amagerforbranding）时，我们埋下了太多的疑团。

2009年，中国城市垃圾处理问题通过各大媒体的报道进入公众视线。城市扩张、人口膨胀，垃圾围城，垃圾填埋场臭气外泄导致居民冲突，垃圾焚烧遭遇公众抵制，中国环境记者带着大堆的问题来到丹麦，想看看这个高度工业化的国家如何对待城市垃圾问题。

久负盛名的AMF不仅在哥本哈根比较出名，在世界上也是历史悠久。当垃圾焚烧刚刚进入中国公众视野的时候，AMF垃圾焚烧厂已经连续运作近四十个年头（截至到2010年6月底，差2个月满40年）了。它的处理量并不大，每小时焚烧处理能力只有15吨。除了每年一次的例行检修，AMF几乎一年364天每年24小时都在运行。它处理垃圾的能力已达极限，远远超过了当初的设计能力，它每天需要处理的垃圾几乎是它设计能力的2倍。

AMF公司是丹麦五个市区（德拉格、弗莱德里克堡、杜尔、哥本哈根和措恩比市）政府所拥有的公司，它负责处理是4个市区，50万市民，4万家公司的垃圾。它们的职责范围还包括需要协助所管辖范围内的公司进行有效减排，防止有毒物质的排放。

在丹麦，约6%的废弃物被回收利用或者焚烧，而在美国，一半以上的垃圾被填埋，在中国，垃圾填埋是当前最主要的城市垃圾处理方式。

为了保障垃圾的最小排放，丹麦的生活及工业垃圾先要进行分类回收，回收减量后的垃圾被收集到垃圾中转站，最后被集中运送到垃圾焚烧厂，焚烧剩余的部分或无法焚烧的部分（会产生有毒物，例如一些特殊的塑料，聚合木地板等）才被填埋。

在AMF垃圾处理厂，垃圾经过六大环节进行处理：运输-垃圾投放-焚烧-供热-发电-供暖。在丹麦，垃圾不需要添加任何辅助燃料，可燃烧度非常高，而且燃烧的热量可以将水加热形成高温高压的蒸汽（400摄氏度左右），既可以用于供热，也可以用于发电，即所谓的热电联产，这也是垃圾处理厂的主要收入来源。

哥本哈根的冬季特别漫长，也较为寒冷，废弃物能源工厂产生的热量很好的解决了他们的集中供热问题。AMF垃圾处理厂从20年前开始实现热电联产，产生的热量可以供7万城市居民用来集中供暖。而在夏季，这些能量被转化为电能供应给城市居民。

另外，垃圾燃烧的废渣可以被用于制造建筑材料。燃烧中形成的烟气，通过水、石灰、活性炭等烟雾清洁流程后，经回转炉的处理和最终的过滤，可以变成高碱的化工原料。接待我们的朱莉告诉我们一个数据，在烟雾清洁环节，95%的有毒物质被清除。

与中国的问题相类似，在垃圾的减量回收环节，环保意识比较强的丹麦人做得也并非尽善尽美。在带领我们参观的时候，朱莉一再抱歉的对我们说，“噢，这些纸盒本不应该在这里，这不是它们应该来到的地方。”或者“如果你听到焚烧炉内‘哐哐’的声音，那是人们错误地把金属扔到了错误的垃圾回收箱里了。”

在丹麦，垃圾按照7种分类，大概可以归结为：电池、大型垃圾（如家具）、电子垃圾、可还原有机物（厨余、纸）、金属、玻璃、塑料。但或许是分类过于复杂，但这种垃圾分类执行并不是特别好。

垃圾焚烧的环境影响是我们最为关心的话题，这是导致中国公众抵制垃圾焚烧的最为主要的原因。说实话，参观垃圾焚烧厂的滋味并不好受，尽管我们带着厚厚的专业口罩，可臭气依然阵阵袭来，垃圾毕竟是垃圾。可是在垃圾焚烧厂的楼顶及外面，这种气味并不存在。

在AMF，焚烧炉工作区、写字楼办公区与垃圾坑在一栋建筑物内，但是他们经过了很好的隔绝处理，在工作区，我们几乎闻不到任何的异味，在焚烧区域，我们也看到工人开着拖地车很尽责的清扫着地上的落尘。

在AMF的公司小册子上，我们读到这样的一句话，“健康的企业才能拥有健康的身体。对于我们的员工来说，垃圾焚化厂是他们最重要的资源。我们尽最大的努力以保证我们的员工，在工作场所及其他时间能够生活得舒适。”朱莉告诉我们，他们尽量避免孕妇在此工作。

朱莉指着近处一片空地告诉我们，他们即将在老厂附近兴建一个新厂，这个厂距离丹麦女王的宫殿不到1.5公里，“如果女王都可以住在那附近，我想其他居民应该就不会有太大异议了。”

在丹麦，兴建这样一个垃圾焚烧厂，需要经过很严格的立项公证审批程序，总过程可能需要11年之久。朱莉满怀信心的向我们描绘着新厂的蓝图，但其实这个新厂用了三年的时间进行前期准备，然后用了2年多时间才完成了2轮公众听证会，之后，还会经过3轮听证，预计6年后才可能建成运行。朱莉告诉我们，“这就是我们国家的民主。”

朱莉告诉我们，前不久她接待了一批来自中国的专家考察团，当她告诉他们丹麦需要11年来建造一座垃圾厂时，中国专家们都笑了，他们打趣说，11年？！中国可以建造100座垃圾处理厂了。而事实上，尽管遭遇公众反对，中国的垃圾焚烧项已经大批量的陆续上马。

同行的记者揪着朱莉问了很多焚烧过程中二噁英的问题，非技术出身的朱莉似乎并不知道太多，反复沟通后，我们带着遗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