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一个人一天产生多少垃圾?一公斤?我们最多的时候一天产生1.3公斤左右,现在不到0.4公斤,是0.39公斤。我们每一天家里要丢的东西分两种,一种是垃圾不要的,一种是资源物可以回收卖钱的。不要的东西才要烧,不直接进入填埋厂,要烧完之后再进填埋厂。我们的垃圾都叫做生垃圾,生垃圾不进入填埋厂的,经过减重、减体积以后再去填埋的。垃圾经过焚烧以后它的体积剩1/10,重量剩1/5,减量很多的。这个焚烧厂一天烧1800吨,我们原来设计是可以处理150万人口的垃圾,现在不够烧了,因为垃圾少了,从1.3变成0.39,差不多不到1/3。这个垃圾焚烧厂有三个炉,一个炉600吨,垃圾倒进来以后用抓手抓起来烧,这里面有一些气体,气体是用来干燥这些垃圾的,焚烧以后产生的废气可以发电,也可以煮热水。有一个焚烧炉有一个温水游泳池,那个区域的居民到那里游泳是免费的。这是一个烟囱,烟囱的形状有点怪,大家猜一下这个红色的是什么?这是一个电梯,120米,40层高,这个电梯是透明的,然后上面有一个观景台,上面是半小时转一圈的旋转餐厅。就是说你在这边吃饭闻到的是香味,没有臭味的,然后看不到什么烟。所以到这个焚烧厂参观的话,觉得到这里是游玩观光的,不是处理垃圾的地方。
下面进入主题,我跟各位说明一下有关于台北市的垃圾处理情况。台北在2000年的时候希望过20年后,现在已经过了一半了,希望到2020年的时候资源全回收,垃圾零掩埋。达到垃圾量极小化,资源回收量极大化,还有天然灾害产生的废弃物不再以掩埋方式来处理,作为目标。中间有很多的推动措施。第一个是垃圾费随袋征收。原来我们的垃圾费是随意征收的,后来是随袋征收。这个垃圾袋折合人民币大概1块钱,台币5块钱,有大有小,这里还有防伪标签,是垃圾才能丢在里面,不是垃圾不能丢在里面。如果你的垃圾不丢在里面,人家是不回收的。如果小区里面的垃圾有哪一袋不装在这里面是要罚钱的,大概是1200块钱,如果你丢的垃圾是可回收物的话,也是要被罚钱的。这里有一个回收标志,比如回收的东西在包装上标识出来。都规定一定要有回收的标志,有回收标志的东西你丢到里面也是要被罚钱的。回收物除了会被罚钱之外,还可以卖,小区会把资源物集中起来卖给政府、卖给回收商。生产者也要为回收的物品付费,这个钱会成立一个基金。比如说我是公司的老板,一天生产100个,我就缴100个回收的钱给基金,我自己回收,假设规定要回收60%,我就回收60%,回收60%的时候基金退给你60,然后今年是60明年可能变成70,是逐年提高的。第一个你回收多少,基金退给你多少。第二个有一个最低的回收比例,你没达到就罚钱,所以你一定要达到目标。生产这个物品包装的生产商它有回收责任,再把这个责任给生产业者。所以如果你到台湾去的话,你买任何东西都会有回收的标志,这个东西绝对不可以丢在里面,不要的东西才可以丢在里面。比如说我在家里有一个东西要丢掉,这里有一个垃圾桶,这里有一个回收桶,你要丢哪个,当然丢回收桶了,因为回收是可以换钱的,而且这个垃圾袋是要花钱买的,这样有一个经济的诱引。一是让可回收物不丢进去垃圾桶,第二是尽量少丢。而且除了有经济效益以外,还不会被罚,这是我们垃圾随袋征收的政策产生了一个很大的作用。所以我们原来预估2020年要全部回收,事实上到去年年底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标准,可以提前达到这个目标。
台北市是在台湾的北边,很小的地方,只有271平方公里,人口260万,有三个焚化厂,刚才讲的就是这个,真的很漂亮。这三个焚化厂的烟囱高度都是我决定的。我当时在我们的中央研究院做公共实验,有一个实验室做小模型,用不同的风速造烟来吹,看看那个烟囱高度扩散比较好。但是这个因为有飞航管制,所以它的高度只有120米,我当时希望它可以到150米,这个是150米,这个是70米。这个焚化厂是最早的,现在去看这里都是绿地,但是这个东西是垃圾山,二三十年前上面不长草的,是一堆垃圾堆起来的垃圾山。因为垃圾填埋造成臭味影响到附近的居民,居民开始抗争,这是最早期我们环保的抗争。所以在这个地方,就在这个垃圾堆的旁边,就建了一座焚烧厂,政府跟当地居民有很长一段时间抗争、妥协,后来达成了很多协议。比如说这里的电不要钱,因为我这个焚烧厂可以发电;水不要钱,可以进去游泳不要钱,就是给他们一点好处。因为你们这些人忍受我们的污染,所以我们就回馈一下,所以我们那边很多的单位有宗亲睦邻基金,给周边受害的居民一些反馈。所以现在台北市有三个焚化厂。
现在当然我们做的还可以,不过从八几年到现在也是非常辛苦的,不是说一开始就是很顺利,一开始也是乱七八糟的。我们一开始的时候垃圾分类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做,我们跟环保署接触,分成四类,一类是纸,还有塑胶、塑料、金属和玻璃。然后摆放了一个很漂亮的外形宝宝回收箱放在路边,没有人去丢,而且丢的也不对。那个时候大家没有这个概念,也没有习惯,更没有诱引。实际上台湾最早做垃圾回收的,最早是慈济,这是一个回收的开始。后来回收的种类越来越多,现在更多了,当然要回收就要先分类。所以到了后来为了让垃圾跟可回收物分开,台北市率先使用垃圾袋。其实现在台湾有用这个垃圾袋的,台北市是第一个,新北市是第二个,原来是叫台北县,今年1月1日才改叫新北市,去年7月1日新北市开始这样做。所以台湾是有三分之一的地方是这样做的,不是全部这样做的,所以北京要做赶快。台湾过去一个家庭产生的垃圾量最多到1.34公斤,台北市到1.12公斤,台北市现在垃圾只剩下0.39公斤,等于是三分之二变成了资源物了,真正的垃圾只剩下三分之一。这样的情况下也省钱了,每一户每个月本来要付144块台币的垃圾处理费,现在只付51块。环保也做好了,钱也省了,环保跟经济双赢,所以台北市政府就得到一个奖。所以垃圾分类用经济诱引用随袋的方式,每个人每天的垃圾量一直减到0.39,回收比例从95年的0.7%,经过13年以后变成了44%。你看刚开始的时候没有那么简单的,3%以下进行了好多年,然后突然跳上来再跳上来,后来就很顺利了。
在这个里面我们推动了一些措施,这个跟每个人的生活有关。第一个是厨余要回收,这个是经过很多的宣导,然后每家每户我们会送一个厨余桶,里面有一个滤网。厨余分两种,一种是生厨余,一种是熟厨余,熟厨余就是说人可以吃的猪就可以吃的,第二种是生厨余,人不吃的,就是废弃的那些菜,那些人不吃猪也不吃,就拿去堆肥,所以厨余桶也是分两种。所以我们为了要达到减少垃圾量,有8个措施。第一个就是要用垃圾袋。第二个垃圾强制分类,也就是说你不分类就要罚钱。还有关于饭店、市场等公共部门要有专门的管理。还有家具,我们台湾是这样的。垃圾是环保局管,你们这边垃圾不是环保局管的,原来我们有清洁队,清洁队并到环保局了。环保局开设了一家家具店,你们不要的家具都拿过来,我请师傅修一修,修好了以后就拿来卖,卖的很便宜。如果不能修,这些木头就拿去堆肥或者是当燃料,环保局就是做这个事。做这个事的时候市长一定到,然后请记者拍一下,宣扬他的政绩。就是说如果这个首长做环保,政绩一定高,所以他们都爱做环保;因为不做环保票就没有,所以我们那边有一个价值观,只要是做环保就是对的。
提问:台北市环保局多少人,如果这样做的话做的过来吗?
林斌龙:我们鼓励把一些事情给民间做,就是说回收让有资质的公司去做。还有垃圾收集、清运也让民间的公司去做,这个公司里面必须有什么样的人才、机具才可以回收垃圾。他可以算这样做可以赚钱,政府也让他可以赚钱。他收的垃圾,当然是拿到政府建设的焚烧厂去,然后政府给他钱,这样他看有利可图,所以有清运公司。甚至还有焚烧公司,有民间自己建立焚烧厂的,政府烧不了的就交给他烧,民间焚烧公司主要是处理工业废弃物,因为他们的污染防治要求的特别严格,所以很多事情交给民间做,也培养出一些环保产业者。我有时候来这边讲,会说台湾官不聊生,官不好做,如果做的不好是选不上的。
焚烧了以后,这些底灰(炉渣)可以再利用,当然再利用是有规定的,必须经过监测,含的有害物质的程度不能超过一个标准,可以用于道路施工时候的填坑。台北市有一个填埋场叫山猪窟,原来已有的一个填埋场满了,后来要选择第二个,是在94年建的。当时选择这个填埋场的时候,很多读书人都很有意见,说不行,不能放在我们家后院做填埋场,你要做填埋场也可以,我要求环保达到最高的高度,不能渗漏水。山猪窟的居民当时就抗议,所以山猪窟当时建的很辛苦。建了以后我们就想完蛋了,一个填埋场二三十年就满了,第二个就这么困难,第三个怎么办。现在不用烦恼了,本来山猪窟30年就满了,现在600年才满,因为进填埋场的量设计时一天是2500吨,现在只剩下55吨了,填埋场没有东西可以进来了,剩1/20了。这个是经由二三十年来垃圾分类、资源回收建立起来的整个体系,不是政府说一句话就建起来的。就像刚才说能力不够,那就要培养民间来做,让他有一点赚头才可以。还有刚才说你这个东西回收多少钱这是大学问,是成败的关键,你收的太低会被人家批评是“图利厂商”,给太少人家不愿意做,所以这是一个大学问。这个图就是告诉各位,现在进入填埋厂的量只有1/20,进入焚烧厂的量也有不到1/3,这个台湾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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