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从2013年1月全国多地爆发大规模的雾霾天气起，能源产业便被指为是导致出现雾霾天气的“祸首”。中国经济时报历时两个月，大量走访环保组织、高等院校、研究机构、能源企业、节能减排产品的设备生产商，试图还原出能源产业与雾霾天气的真实关系。

    以下这篇文章是能源产业与雾霾系列报道的第一篇。我们选取了国际知名环保机构绿色和平出具的《危险的呼吸》研究报告，而这也是目前国内能够从公开途径获得的最新的、最全面的关于PM2．5的经济性的分析报告。随后的几篇文章将沿着这篇报告提供的思路，从汽车尾气排放、火电厂的脱硫脱硝、工业锅炉的环保措施实施情况，梳理能源产业与雾霾天气的关系，并邀请行业内权威的学者提出解决方案。敬请读者关注。

    2012年12月，绿色和平与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联合发布《危险的呼吸》研究报告。日前，中国经济时报专访《危险的呼吸》主要执行人之一——绿色和平气候与能源项目主任周嵘，对报告出台的原因、其中的一些数据引用问题以及能源产业在雾霾天气中的作用进行解答。她建议立即开展区域煤炭消费总量控制、立即推动现有燃煤电厂的脱硝改造、进一步推进工业锅炉的关停与脱硫脱硝改造。

    中国经济时报：《危险的呼吸》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撰写的？

    周嵘：2011年，全国各地出现的雾霾天气，让PM2．5进入到公众的视野，当时大家关注的焦点还在信息公开，公众防护意识不强。2012年4月—11月，绿色和平委托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劳动卫生与环境卫生学系开展研究，希望能够对PM2．5展开区域性、全国性的研究，弄清楚PM2．5会给公众带来多大的健康和经济损失，以引起舆论的关注，并发动各方力量，最终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中国经济时报：我们注意到，《危险的呼吸》中的许多数据都并不是最新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周嵘：北京大学的研究团队选取了北京、上海、广州、西安四个典型城市，对PM2．5对中国城市居民造成的公众健康危害和经济损失进行了估算，并综合梳理了现有对中国PM2．5污染特征及成因进行研究的科学文献。在梳理的过程中，我们遇到了一个困难——中国的PM2．5来源解析存在不确定性。截至到目前，中国尚没有官方公开发表的排放源清单，而由空气污染成分（排放效应）倒推排放来源的分析（源解析）研究有较大季节和年度波动性，难以给出排放污染源占比。

    我们之所以选择中科院在2007年发布的北京PM2．5中污染物源解析成果来显示近年PM2．5的成分占比，展现空气污染的发展趋势，是因为这是能够从已公开文献中拿到的最新数据。再结合各地的污染物排放源清单，基本能够确定哪些行业的排放分别促生了PM2．5的一次粒子和二次粒子的形成。

    中国经济时报：哪些行业是形成PM2．5，促生雾霾天气的主要原因？

    周嵘：诸多学者的研究已经证明：由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的加速排放带来的二次PM2．5粒子（硫酸盐、硝酸盐）的增加，尤其是硝酸盐的增加是近年PM2．5污染的最大成因。而近年来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的排放增长主要是由于煤炭消耗的激增。虽然在“十一五”期间二氧化硫减排提前完成指标，但由于没有控制住因煤炭消耗增长带来的氮氧化物排放增加，将氮氧化物减排进度整体拖后了十五年。因此，PM2．5在未来几年的治理，采取积极措施抑制煤炭消耗总量的增长将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中国经济时报：能源行业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周嵘：在国内学术界，有两种研究PM2．5的路径，一种是从排放源来分析，即列出各种大气污染排放源，根据统计年鉴中的燃料燃烧数据、以及各行业产能数据，结合行业排放系数计算而成。另外一种方法是对污染物进行采集和化学分析，根据分析到的特征元素确定其来源。城市PM2．5的来源解析研究主要研究粒子的发展方向，从而给出控制污染物的重点。比如硝酸盐占比增加说明控制氮氧化物非常重要。第一种方式（源清单）刚好可以给出哪些行业排放了多少氮氧化物，从而政府可以制定相应的行业削减计划、政策法规。

    虽然目前中国的大气污染已从煤烟型大气污染特征转向煤烟型和汽车尾气复合型大气污染特征，但是煤烟型污染仍占很大比重。2011年全国煤炭消费量占全世界煤炭消耗量的40％以上，远高于欧盟和世界平均水平。由此导致近几年全国大气污染物排放及污染水平上下徘徊，居高难下。

    中国经济时报：对于PM2．5的治理，您认为能源产业应当做什么？

    周嵘：建议立即开展区域煤炭消费总量控制。尤其在PM2．5已经不堪重负的东部城市群，应立即开展煤炭消费零增长控制，有条件的城市、地区应该立即减少煤炭消耗。应立即推动现有燃煤电厂的脱硝改造。电力行业装机在“十一五”期间增加近80％，与此同时的是氮氧化物的排放激增。虽然国家已经发布 《火电厂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GB13223—2011），对电力行业各项污染物排放限值都大幅收紧，但标准颁布至今，火电行业脱硝改造进展甚缓。目前电厂脱硝电价政策刚刚出台，行业应该积极推进燃煤电厂的脱硝改造。

    进一步推进工业锅炉的关停与脱硫脱硝改造。鉴于分散式工业燃煤依然占据中国煤炭消耗的一半以上，其污染排放水平较低，效率不高。建议立即推进对工业燃煤小锅炉的脱硫脱硝改造；在经济发达地区，应积极推进工业锅炉的清洁能源替换。提高企业违法成本，提高企业减排积极性。■记者 张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