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近期，中国水网多次报道了海南省16座污水处理厂打包招募运营商项目的进展，在业内产生了较大影响，引起了很多业内网友的共鸣，一些地方政府的主管部门领导、水务运营机构也表示了对海南模式的兴趣，希望可以得到有益的借鉴。为此，中国水网记者专门走访了承担本次打包招募运营商的顾问机构——深圳市万德公共咨询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汪海先生，请他就大家关心的问题一一作答。下面是访谈的部分内容。

　　中国水网记者：汪总您好！首先恭喜海南污水处理厂打包运营招募成功！这个项目披露以后，吸引了20多家运营商竞标，也引起了业内人士的广泛关注。很多读者、网友都对如何操作这个项目、对竞标结果等都有兴趣，希望您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下。

　　汪海：谢谢！谢谢你的祝福，也谢谢中国水网对海南项目的关注。

　　中国水网记者：先请简单介绍一下本项目的背景,为什么会采取“打包招募运营商”的方式呢？

　　汪海：海南省政府于2008年初起统一规划新建设一批污水处理，按省政府的要求，这些厂都将在2009年底或2010年初建成投入运营。这一批污水处理厂中的16座是当地第一座污水处理厂，所在地政府没有运营管理的技术力量和经验，省政府很担心这些厂能否正常运营，所以一开始就考虑搞BOT、TOT或委托运营等形式交由有经验的运营商或投资者管理这些项目。同时，由于担心项目规模小，可能无法吸引有实力的投资者或运营商，所以又才考虑可否将多个项目打包以增加吸引力。简单地讲，海南省搞打包招募运营商，大概就是这样的背景。

　　中国水网记者：其实，我国中西部很多省区的新建污水处理项目可能也面临同样的问题，也是项目规模偏小、当地缺少有实力有经验的运营机构。海南打包招募运营商的做法对他们有很好的借鉴。您认为打包招募需要什么特别的条件吗？

　　汪海：确实如你所言，很多地方确实也像海南这次碰到的情况一样，都是很多新建小项目，都需要有经验的运营者，但单独招商的前景都不一定好，最好是打包招募运营商或者打包搞BOT、TOT。去年我们在贵州省就遇到这个情况。当时贵州的黔东南州、黔南州、安顺市都有多个污水处理项目要建设，结果也是从集约化经营和增加项目对投资者的吸引力两个方面来考虑才决定搞了打包BOT。

　　多个项目打包招商虽然有优越性，但其实操作起来确实有一定困难。一是要协调多个业主（实际上是多个地方政府）的立场，要得到他们同意，并且还要取得他们对招商行为的充分授权；二是要制订合理的招商规则，使得每一个项目业主都能够接受这个规则以及因为这种规则导致的结果。三是打包招商看似只是一个项目，但涉及的利益相关方众多，必须平衡各方利益关系。这几条都不容易做到的。

　　要真正做到这些，我认为两个因素十分重要：首先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机构来出面组织打包招商，这个机构有足够强大的行政协调能力，能获得各个业主，也就是各地政府的信任，获得授权来主持招商。这次海南省就是以水务厅为招募（招标）主体的。事实证明，省水务厅具有很强的行政协调能力，能强力推进项目招标。

　　其次，需要一个有经验、有专业能力的顾问机构协助设计招商方案。这个招商方案要体现大致利益平衡，只有这样才能令各个项目所在地政府接受，才能吸引足够多的投资者、运营商参与；这个招商方案要合法、合规，体现程序正义；这个招商方案还要体现一定的技巧，使得招商各个环节的工作能够高效完成。我举一个例子，关于报价评审，在单个项目中，报价的优劣很容易判断，但多个项目打包招商时，怎样报价才易于我们判断报价优劣？若报统一价吧，各项目经济技术条件有差别，统一报价可能导致苦乐不均；不统一报价吧，每家投标人必须提出针对每一个项目的不同报价的组合，但评委很难判断哪个报价组合更优，除非有一个报价组合在每个项目上的报价都是最优。这就需要顾问机构制定合理的报价规则。我们在海南的项目上约定的是统一报价，并且约定该报价适用于每一个项目。这样做看似简单，但需要告诉大家的是，为此我们是做了大量的的协调工作并修订了边界条件才让各地政府认可的。

　　中国水网记者：你刚才提到顾问机构，其实网友对万德咨询承担海南污水处理打包招标项目也有很多评论的，你怎样评价贵公司的工作？

　　汪海：我有注意到网上的一些评论。首先我要感谢大家对万德工作的关注。关于我们在海南16座污水处理厂打包招募运营商项目上的表现，我认为我自己不便评价，但我可以告诉你两件事，请你来判断：一是在这次我们和中标运营商谈判期间，海南省水务厅的邢厅长在致辞中，当着谈判对方代表的面，两次专门提到“感谢我们招标顾问机构的专业工作”，这是很不寻常的，说明我们得到了委托人的高度认可；二是我们负责起草的法律文件，最后签署的共有18份文件，涉及到19个签约方，应该是很复杂的文件体系，但我们商务谈判谈妥这些文件只用了一个周而已，其中集中谈判只有3天。这至少说明这些法律文件比较成熟，主要权利义务关系的设置是合理的、所以很快得到各方认可。

　　中国水网记者：很多网友都知道你本人曾经在深圳水务集团任职，这次深水也来参与竞标，但结果却不理想，有网友猜测这个结果与万德担任招标顾问有关，你对此怎么看？

　　汪海：首先，我对深水没中标感到很遗憾。因为我曾经在深水工作了8年，太了解深水，知道它不仅具有很强的运营能力，而且也负责任、讲诚信，这次深水仅以微弱的分差落败，真的很遗憾。但同时，其他参与竞标的机构如首创、中环保等等，也同样是实力强劲的机构，他们没中标也一样是十分遗憾的事。

　　 其次，我想声明一点，在本项目中，对特定的投标运营商，我们既没有去支持他，也没有去压制他。这次海南项目的评分标准、评标规则是由省政府召开专题会议定的，评审是由11名评委独立打分再加总平均排序的，我个人认为万德在这两个关键环节都不可能产生实质影响。加上我一直有个原则，就是在项目评标过程中，万德要尽可能回避，要“积极不干预”，免遭非议。这也是我们的市场策略。

　　总之吧，任何竞争，对参与者来说，都是喜忧互见。我们谨守本分，庶几无愧吧！

　　中国水网记者：您认为海南省政府部门、评委是公正的吗？

　　汪海：我认为是公正的。海南省政府个部门为了确保程序公正公平，做了很多很好的安排，包括在时间很紧迫的情况下仍坚持采取公开招标形式，包括全部8位专家评委都是随机抽取并直至评标前一刻才和评标组织者见面，包括设立监督小组等，都体现了他们尽可能消除评标中的弊端的努力。评委们中有好几位都是行业内有影响的专家，我相信他们也是公平的、认真的。

　　当然，要说评审办法对每一家投标运营商都没有差别，那也不客观。我以前跟你们说过，海南省政府各部门的负责人，包括项目所在地政府，都更希望一家资本实力、经营规模占优的机构中标。这种理念或者说这种诉求，当然就体现在评分的设计上。对同样有较强运营能力但资本实力和经营规模相对偏小的机构来说，明显就吃亏一些。但像这种业主偏好，也不能说不公平吧！

　　中国水网记者：这次两个包的中标人的报价都是0.48元/吨，你怎么看这个结果？有网友认为中标报价偏高，还有网友觉得“太巧合”，你的意见呢？

　　汪海：首先，关于“巧合”。我只能说，确实是巧合。因为恰好两个评分排名第一的机构的报价都是0.48元/吨。这个结果不是任何人控制的结果，也不是任何人刻意追求的结果。事实上，在中标结果出来以前，我曾和水务厅的相关领导谈过，我们认为，若两个包中标价不一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关于0.48元的报价水平的高低。我是这样看的：第一，针对海南每个包8个项目的情况，结果比较适中。因为8个项目分布在8个市县，从日处理能力看，最大的才3万吨，小的只有几千吨，且有的项目还是一级A的排放标准，在五年的运营期中，0.48元的报价不可能有暴利。第二，从参加投标的机构的报价看，各家报价差别还是很大的，说明大家多运营成本的判断分歧较大，在第一个项目包中，0.48元略低于平均报价，而在第二个项目包中，则略高于平均报价。我认为，这样的报价中标在合理预期内，不离谱。第三，我觉得最主要的是，海南省政府对中标报价的期望，一开始就明确了是追求“合理低价”而不是“最低价”。他们希望通过一个合理的报价评分机制，防止恶性价格竞争，希望引导运营商关注稳定运行、达标排放的目标。

　　中国水网记者：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注意到，当报名时，第一项目包有8家运营商报名，最后参加报价是5家，第二项目包有17家报名，最后参加报价的是8家。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汪海：你谈到的情况，我们开始也没预想到。在我的概念中，两个包规模接近，经济技术条件也大致相当，应该是没什么差别的。正因为如此，我们在接受运营商报名时，设计了由运营商自主选择项目包的办法，没有搞指定，也没搞抽签。

　　之所以出现两个项目包“一冷”、“一热”。我个人判断，可能跟运营商的竞争策略有关。我猜测，可能是因为首创和北控两家实力较强的机构较早报了第一项目报包（从时间顺序看，在25家报名机构中，首创和北控大致是第三家和第四家报名的），导致后面报名的运营商为了避免和他们竞标，只好报名参加第二项目包。事后我问过好几家机构的负责人，他们坦言就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