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保部门为企业招标运营公司,企业付费。只要不达标,环保部门就有权力强制执行,即行政代执行,在法律上并不存在绝对的障碍。
●当建设密集期过后,基建工程就会逐步减少。随之而来的市场需求和关注点将会是保证治理设施怎样更好的运行。而且随着对环境质量要求和环境标准的提高,对设施运营还会提出更多的要求。
●对于环保产业本身而言,将带来产业形态和质量的显著提升。如果是全过程承包,专业公司就必然要选择最合理的设计方案,采购或制造最好的设备,把设备安装调试到最佳状态,药剂、电力、人工等成本支出计算到最经济。
赵英民环境保护部科技标准司司长
文一波桑德环保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
郑文金州恒基环保工程技术有限公司总经理
一旦发生超标排放或是引发污染责任事故,运营商将作为第一责任人,承担的环境风险、损失可能非常大。他为了自己的利益不但会守法经营,同时也会对业主企业生产过程中的环境行为进行监督。
有关部门曾经对污染治理设施做过调查,凡是企业自己负责运营,达标率比较低。而交给第三方专业运营的,达标率相对较高。“就好比我们自己打扫房间,哪天偷懒,或者打扫地不干净,问题不大。但如果请一个保洁员,那肯定会很干净。不干净不给钱啊”。环境保护部科技标准司司长赵英民举这个例子,向记者说明治污设施第三方运营、环保设施管理“物业化”的特点。
引入专业的治污设施运营方,通过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通过提升治污设施的运行效率,降低运行成本,最终使得治污效率显著提升。更重要的是,污染治理设施运行的效率、效果与环境质量密切相关,是环境监管部门重要的执法监管领域。因此,通过治理设施第三方运营的模式,使得“环保部门——企业“的单一监管成为“企业——运营公司+环保部门——运营公司”的双重制约,带来的则是监管效率的提高,执法成本的降低。
这也是环境管理部门大力支持第三方运营的重要原因。而越来越多的设施业主们,即地方政府、企业也开始意识到这种需求。在大批污染治理设施密集建设期过后,作为环境服务业的重要部分,治污设施的专业化运营市场开始浮出水面。
①先天不足 后天失调
为何建成就“晒太阳”?为何运行效率低下很普遍?
近年来,建设项目“三同时”的政策在大部分地区得到了较好地执行,治污设施建设的覆盖率逐年扩大。但治理设施安装之后“形同虚设”的状况却屡见不鲜。对于城市污水处理厂来说,“晒太阳”、运行效率低下等问题更是层出不穷。2006年,国务院经济发展研究中心就我国环境服务业开展的调查显示,在我国投入运行的环境污染防治设施中,只有1/3能按设计正常运行,有1/3不能正常运行,有1/3根本不能运行。
近2/3没能发挥效益,使得投资白白浪费,也让污染治理工作步伐停滞不前。这些污染治理设施为什么表现不佳?业内将其原因归结为两类:先天不足或是后天失调。即污染防治设施采用的工艺不合理、产品质量低劣或工程质量差;或者环保设施运营太过“业余”、模式不合理、导致的运行问题。
桑德集团董事长文一波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坦承,国内的治理设施在系统优化、具体设备的品质方面和国际先进水平还存在一定差距。但原因可能并非技术水平的因素。“国外之所以做得好,是因为他们价格比较高”。
“与国外相比,我们的技术和建设水平都差距不大。价格是重要原因之一。如果我们按照国际定价去做,那做的东西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会好很多很多。”据他介绍,桑德近年来承接的海外建设项目都会根据需要选择最好的设备,这也是外方的要求。
不管是BOT模式或是单纯的工程、设备招标采购,目前国内的价格都偏低。一方面是业主不愿多出钱,另一方面是同行竞争太过激烈。“为了拿一个项目,很不容易。有时候在成本的压力下,可能在工程、设备质量上确实存在一些问题。但我相信会逐步回归市场规律。”
少花钱多办事是传统,但一分钱一分货也是真道理。从合理的“标的中标”演变为低价中标满天下,低成本目标下的污染治理设施建设收获了不少苦果。金州恒基总经理郑文曾看到个别污水处理厂存在问题。“正常一个曝气头,售价100~140元,如果买几十块钱的产品,两年不到,全都坏了。污泥脱水机更是一看就是次品。这样的厂,运行能好吗?”从2003年成立起,金州恒基环保工程技术有限公司就专注于水业运营服务,郑文对污水处理厂建设运营是深有体会。
在他看来,“钱”也并非问题的全部。拿污水处理厂来说,对建设的关注度不同也值得注意。“我见过不少厂子,厂区很大,绿化做得很好,却不愿提高自控设备的档次。而很多污水处理厂在设计建设的时候不考虑以后的运营成本及效率,他建完了拿钱走人,也不管后来的运营”。
②专业运营带来哪些改变?
在运营合同中,污染治理设施运行效果有了保障;而企业的环境责任没有改变,反而更加明晰
“我见过很多污水处理厂,并不关心出水水质,一超标就想别的办法。当监管、问责不到位的时候,蒙混过关,也能运营下去。而我们专业运营公司严格控制出水达标率,这个指标与厂站的厂长、工人的绩效考核直接挂钩,也是优先保障的要求。”郑文说,第三方运营最大的益处在于,运营权转移到运营公司,合同关系使得污染治理设施正常运行具有了内在动力。
而以往在“谁污染谁治理”原则的指导下,工业企业把污染治理视为内在过程,由排污企业自己负责。污染防治设施的运行没有引入企业运行模式,对设施运行管理的单位或个人来说,不进行成本效益核算,没有明显的经济效益,因此,难以有积极性来保障污染防治设施的正常运行。
通过运营合同,企业付费将运营交给第三方,不仅确保污染治理设施的正常稳定运行,还通过污染治理设施产权和经营权的分离,使得企业的环境责任更加明晰。文一波说,这才是第三方运营更为深远的意义。
“业主企业和运营公司签订运营合同后,将来一旦发生超标排放或是引发污染责任事故,运营商将作为第一责任人,承担的环境风险、损失可能非常大。他为了自己的利益不但会守法经营,同时也会对业主企业生产过程的环境行为进行监督。”
而环保部门更是欢迎这些有资质的运营公司接手污染治理设施。从以往监管一个个污染源,转变为监管第三方运营公司,将显著提升效率、提升水平。“有资质的运营商,往往同时运作数个或数十个污染治理设施。其专业化的管理和经验,能够有效确保治理设施运行的水平。而他们出于发展考虑,会加倍珍惜自己的信誉和口碑,容易形成良性的发展。”文一波说。
实行环境污染治理设施市场化和社会化运营管理,已经被国内外大量实践证明,不仅是可行的,而且具有较强的优越性。通过污染治理设施的企业化、市场化和社会化运营,可以提高污染治理设施的运行效果,提高相关的投资效益,降低运行费用,增强环境管理的直接效果,有效消除运行不正常、或者不负责任的现象,可谓是一举多得。
而对于环保产业本身而言,也将带来产业形态和质量的显著提升。如果是全过程承包,专业公司就必然要选择最合理的设计方案,采购或制造最好的设备,把设备安装调试到最佳状态,药剂、电力、人工等成本支出计算到最经济。即使是委托运营,专业公司也会对设备、设施的质量要求更高,设计的科学性、合理性更加全面,这些都有利于环保产业的技术水平的提升。更多的环保企业也能够由过去单纯的产品生产、工程建设市场进入长期稳定的设施运营服务市场,更有利于企业的长远发展。
③专业运营公司好比医生
要对治理设施做出全面诊断,提出改进方案;通过专业管理有效降低运营成本,获得更多收益。这种能力越强,竞争力就越强
“几乎没有一座刚刚建成的污水处理设施没有技术缺陷。”这在业界已是共识。治理设施建成后,真正要发挥作用,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设施建成后,最大的技术问题就是运行管理技术。建成的污染治理设施,往往带有许多原生性问题,如工艺技术是否可行,工程设计是否合理,设备性能质量是否符合要求,施工和安装是否确保质量等等。
这些都需要在运行中解答,答的专业与否有时候直接影响运行效率。而这些技术缺陷不管其程度如何,作为运营企业都必须接受这种现状,并运用自身的技术优势将这些缺陷克服。
文一波表示,运营水平效率的提高和优化的最大空间当然在于前期的设计阶段.包括技术路线和技术参数的选定。但对于已经定型的设施,专业运营公司还是有不少改进的空间。去年,桑德杀出重围,获得了海南8座新建污水处理厂委托运营的合同,上述的相关工作正在紧张进行中。
“可能出水不能达标,可能有些设备很容易坏,可能达标成本居高不下……污水处理厂总会涉及或者技术、系统优化或是稳定性、成本的问题。”文一波指出,专业的运营团队会首先对污水处理厂的工艺流程、技术参数、设备、系统做一个全面评估,然后考虑并回答,到底该做什么。
金州恒基接手一个新污水处理厂后,要先做一个全面体检和相关的诊断报告。“诊断能力对运营公司非常重要,但开药方的能力同样重要。工艺设备存在哪些缺陷,哪些问题可以在运营过程中予以改进,哪些必须由业主投资进行改造都在报告里明确写出,提供给业主。”而这样的能力来自专业和经验。据郑文介绍,这个诊断团队最简单的配置都应该包括工艺、设备、电气、财务、法律等专业人员,体现了运营企业的综合能力。
“比如很多污水处理厂没有配备自控系统。业主不清楚自控设备的重要性,我们就会告知对方,如果不上,岗位要增加。因为药剂要人工投加,手工操作精度低,导致浪费,处理效果差。如果沟通后,业主还是不理解。那么就选择次优方案,不上整体自控,局部装一些监测监控设备。”
文一波表示,对现有设施的改善要考虑成本问题。但如果合同能够持续5年或者更长,大部分情况下,我们可以通过专业管理有效降低运营成本,从而把改造的成本收回来,获得更多的收益。他强调,专业的运营公司应该有这方面的能力。这种能力越强,竞争能力就越强。
不过“老总们”都强调,很多污水处理厂的缺陷可以靠运营来改善来弥补,但有些根本问题的解决不能靠运营。文一波说,我们能做的是在同等设施下费用更低,更稳定、更有保证,让地方政府的管理更轻松。但别指望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对先天不足可能无能为力。
“比如不顾实际把规模扩大,配套的设施、资金跟不上,不考虑运行费用,不考虑财政预算和百姓接受能力,最后只能晒太阳。污水处理厂最后改鱼池,这样的现象在一些地方发生过。”郑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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