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邢飞龙

1月17日前后，整个华北地区又笼罩在重重“迷雾”之下，河北多地又出现了重度污染天气，整个社会的焦点又聚集在雾霾究竟从何而来的疑问上。日前，记者跟随环境保护部与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的工作人员，一同迎着茫茫雾霾赶赴河北省保定地区，对当地1000余座加油站所供柴油的质量情况进行了暗查。

■现场采样多方打探，暗查组玩起“cosplay”

1月17日凌晨，记者与暗查组一行首先赶到了河北省保定市郊区某镇上。在经历了短暂堵车后，一座加油站出现在路边。

在按照原定计划采样完毕后，当记者问及柴油来源时，一名加油站工作人员信誓旦旦地向记者保证：“我们的油都是燕山石化的！绝对没问题，你放心！”

而在保定市另一家加油站，记者一行在采样时遇到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由于加油站老板的警惕性较高，在交涉过程中对暗查组工作人员的身份起了疑心，不肯为暗查组提供柴油。暗查组工作人员急中生智：“我们是外地过来旅游的，我们这个车改装过，里头能生火做饭。”这才使加油站老板半信半疑地提起了油枪。

最终，经过工作人员的努力，暗查组成功采集到了包括汽油与柴油在内的11个样本。这些样本都将在当晚随暗查组送至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国家环境保护机动车污染控制与模拟重点实验室进行化验检测。

采样虽然结束，但暗查组在保定的工作却还没有结束。暗查组随后来到了一家货运站，准备向每天都在跟重型卡车打交道的货车司机们了解一些情况。

在货运站，记者与暗查组工作人员表示自己是某汽车厂家的工作人员，前来进行柴油油品对发动机影响的市场调查。听到这个目的，一位司机放下了对暗查组的戒心，慢慢地话题热络了起来。

在聊天中，这位司机告诉记者，使用劣质柴油极易损坏油路，堵塞喷油嘴，“两辆一模一样的新车，一辆加中石油或中石化的（柴油），一辆去私人加油站（加油），去中石油或中石化加油的车可能跑两万公里都不用换油嘴，但去私人加油站加油的车可能刚跑一万多公里就得换整套油嘴了。”

而在一位卡车经销商处，也印证了此前这位司机的说法。这位经销商告诉记者，加注了劣质柴油的车辆除了冬季打不着火、行驶中冒黑烟以外，发动机积碳也会更加严重。

■连夜化验，“李鬼”终成不了“李逵”

经过白天的努力，11个样品在1月17日当天就送到了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国家环境保护机动车污染控制与模拟重点实验室。实验室工作人员对6个柴油样品进行化验检测。

这6个样品中，除了有两个样品来自于中石油与中石化外，其余4个样品来自于保定各个地区的民营加油站。

在等待化验结果过程中，实验室一位负责人告诉记者，柴油油品不达标，直接影响颗粒物与氮氧化物的排放。

很快，6个柴油样品的化验结果浮出水面。当前，我国对于-10号柴油的硫含量标准为不高于10mg/kg，但结果显示，来自中石油以及中石化的两份样品全部合格，而来自民营加油站的4个样品中，有两个样品中的硫含量严重超标，一个超标240%，达34.3mg/kg；另一个样本硫含量竟然达到131.6mg/kg，超过国家标准1210%。不仅如此，在这份硫含量严重超标的样本中，多环芳烃的含量也超过国家标准1.1倍，达到了12.4%。

实验室负责人表示，车用柴油中硫含量超标将会对环境造成污染，大货车使用劣质柴油将会产生大量的二氧化硫尾气，这些硫化物正是造成雾霾的主要因素之一。

■700余家民营加油站半数供油不达标

去年10月，环境保护部就已经开始了对京津冀地区的油品质量调查。以保定市为例，截至2015年底，保定市共有中石化加油站220座，中石油加油站123座，而民营加油站则达到了724座，占到了所有加油站数量的70%左右。

在2016年保定市环保局委托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所做的一份保定市大气颗粒物主要污染成分及来源的研究报告中也明确指出，保定市PM2.5年平均主要来源为区域硫酸盐+硝酸盐(29.7%)、燃煤(21.2%)、机动车(20.3%)，这意味着除了区域输送的二次污染物外，机动车污染已经成为了保定市大气污染物的第二大来源。

从数据上看，在这700余家民营加油站中竟有半数所供柴油不达标，有的甚至超标十几倍，加注了这种柴油的车辆在行驶中所排放的污染物必然极为惊人。

令人欣慰的是，从2017年1月1日起，在全国范围内全面供应符合国五标准的车用汽油、柴油，同时停止国内销售低于国五标准车用汽、柴油。